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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我幸福(继第三类爱情后又一篇值得一看的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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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了手机,陈清扬心里慢慢平静。忽然她想到,刚才KEVIN跟她说话,她心不在焉地,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接着一直到现在,她只言未发,会不会有些不礼貌呢?
  
  于是她搭讪地问道:“我们到青岛不知道几点了。”
  
  KEVIN抬手看看表,说:“大概七点半吧。分公司会有人接我们去酒店。”
  
  陈清扬哦了一声点点头,看KEVIN似乎没有聊天的兴趣,于是从包里拿出本书翻看,这样一来,也可避免无话可说的尴尬。飞机平稳飞行之后,KEVIN又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工作狂”陈清扬暗想。
  
  陈清扬手里哗啦哗啦翻着书,却并没有读进去一个字。她在想,不知道麦家宁有没有收到那条短信,他给她回复了吗,她真想打开手机看看。
  
  “看的什么书?”KEVIN突然问道。
  
  “啊?噢,《霸王别姬》。”陈清扬合上书把封面给KEVIN看,看到KEVIN疑惑的神情,陈清扬又解释说:“李碧华的小说,就是电影霸王别姬,张国荣演的。”
  
  “噢,是那个呀,我还以为是真的西楚霸王呢。那个电影我看过,挺好看的。”
  
  “书更好看。”陈清扬说。
  
  “哦,是吗?”KEVIN从陈清扬拿过书来看。
  
  “嗯,不过,看书和吃饭一样,别人喜欢的,不一定合你的口味。我只是说我的感觉。”
  
  KEVIN没有说话,似乎看的很认真。
  
  看了一会儿,他合上书,还给陈清扬,说:“的确不错,文字很有意境。”
  
  “是吗?我也是这么觉得。”陈清扬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接下来,两个人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从王尔德的小说到韩国电影,从〈黄金甲〉又说到莎士比亚,KEVIN读书之多让陈清扬叹为观止。陈清扬一直认为自己算是饱览群书,可是,和KEVIN比起来,她觉得自己顶多是“些许认得几个字罢了。”
  
  谈及书和电影的KEVIN显得很兴奋,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和之前埋头做报告时他的样子截然不同。仿佛他体内有一个开关,可以在顷刻之间进行切换,但无论是在哪一面,他都同样是那么专注而投入。
  
  通过聊天,陈清扬知道了KEVIN是北京人,其实这一点,陈清扬从他的口音里窜出的京味儿已经猜到了。他清华毕业后,前往美国求学工作,刚刚回国半年。很巧的是,KEVIN读书也是在波士顿——清扬哥哥就是波士顿大学毕业的。
  
  很快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个人聊得都有些兴奋。彼此之间都觉得熟悉了许多,先前那种陌生和拘紧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
  
  飞机刚一停稳,陈清扬立即打开了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只觉得自己心怦怦直跳。一声提示音后,手机显示有一条信息。发件人,麦家宁。
  
  “真巧。我出差去北京。”麦家宁的回复一如既往地平淡和简单。
  
  刚看到麦家宁的名字的时候,陈清扬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仿佛汇成了一股浪潮向一个高点涌去,可是,这波浪潮还没到达最高点,就又开始滑落了,然后,再度平静地流淌,平静地,就像麦家宁的这条短信。
  
  “怎么了?”KEVIN注意到陈清扬对着手机发呆,于是问道。
  
  “噢,没事。”陈清扬情绪低落地说。
  
  KEVIN有点奇怪,想刚才还是神采飞扬,怎么一下子又像是被霜打了一般。他心里暗自笑,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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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陈清扬突然就醒来了,房间被厚重的窗帘隔断天光,不知晨昏。她习惯性地去拿手机看时间,可心里却藏着另一个秘而不宣的希望,只是,这希望,如同一个小小的水泡,快速地上升到水面,然后,就不见了,消失的时候,没有一点声响。
  
  刚刚七点,时间还很早,分公司的人说早晨八点会派车在酒店门口接他们。陈清扬决定起床去吃一份丰富的早餐,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她觉得有些饿了。
  
  陈清扬梳走至窗前拉开窗帘,阳光唰地一下就涌了进来。天空很蓝,只有几缕云点缀似的飘浮着,房间里温暖如春,窗外,明媚如画。从二十七层的高楼望出去,这个城市尽收眼底,不远处的海水,岩岸,让人心向往之。看着眼前的这些,陈清扬的心情无端地好了起来,一切,都如同这清晨的阳光,充满了新的希望,仿佛一切,才刚刚开始。
  
  酒店的早餐很丰富,中西式一应俱全。陈清扬暗自感叹,跟领导出来就是好,住的级别都要比平时高一些。
  
  因为时间尚早,餐厅的客人并不多。陈清扬取了满满一盘食物,向窗口的位子走去。
  
  “陈清扬。”有人在叫她。
  
  陈清扬闻声望去,是KEVIN。她冲他一笑,折身向他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这么早?”陈清扬有些意外。
  
  “噢,我也刚坐下。比你早五分钟。”KEVIN笑笑又补充说,“本来想叫你的,怕你还在睡觉,没想到你也挺早的。”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叫你。”陈清扬撒了谎,她压根没想到叫KEVIN一起吃早餐。
  
  “呀,你吃这么少。”陈清扬看到KEVIN面前只放了一杯咖啡,一份煎蛋,二片烧过的土司,再看看自己盘中,六只锅贴,一碗粥,一只茶叶蛋,还有一份蔬菜,盘子堆得满满的。相形之下,陈清扬觉得自己好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呵呵,我一向不太吃早餐的。”KEVIN笑着说,看出来陈清扬的尴尬,于是又说:“你应该多吃点,昨晚我看你几乎都没怎么吃。”
  
  “呵呵,我一向不太吃晚餐的。”陈清扬模仿着KEVIN的口吻,鹦鹉学舌一般说道。
  
  KEVIN先是面无表情地噢了一声,紧接着反应过来陈清扬在打趣他,于是又笑了,边笑边端起咖啡呷了一口。
  
  陈清扬也撑不住笑了,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中文名字叫什么,下次问问我哥看认不认识你。”
  
  “白亦驹。”
  
  “什么?白易居?怎么听起来像白居易的兄弟?”
  
  “不是那几个字,是亦然的亦,马驹的驹。”KEVIN解释说。
  
  “噢。是这两个字。”陈清扬点点头,沉吟半晌,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亦然是白驹,驹就是马,即,亦然是白马。呵呵,这名字好哇。”
  
  KEVIN听着陈清扬对他名字作的注解,哭笑不得,摇摇头说:“快吃吧,没多少时间了。”
  
  看着陈清扬专注吃东西的样子,KEVIN有些想笑,可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想笑,只是觉得很好玩。虽然,他也屡次想拿出做上司该有的威严,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三下两下就被这个女孩儿破了他的金罡北斗阵——她根本不按章法出招。
  
  到了分公司,从经理到职员,对陈清扬都是一口一个陈老师,恭敬有加的样子。陈清扬心里窍笑不已,心想自己不过是小猫小狗而已,跟在KEVIN后面狐假虎威罢了。
  
  审核一开始,都是KEVIN在主审,陈清扬在一旁想插话插不上,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摆设,很多余。其实,她心里已经酝酿好若干个问题了,只是苦于没有开口的机会。同时,她也发现,KEVIN明显是经验不足。他只是很教条地按照文件一条一条地提问,很刻板。陈清扬暗自想,果然是刚来没几天,对体系还不熟。
  
  一个小时过去了,中场休息。KEVIN低声对陈清扬说:“你也要提问题啊,不要在一旁不说话,你是来审核的。”
  
  听KEVIN的语气,似有不满,陈清扬看看KEVIN,心想,怎么早上还是个人,一眨眼功夫,又有成了禽兽呢?同时也觉得很委屈,“我倒是想提问,你给我机会了吗。”好吧,审就审,WHO怕WHO啊。陈清扬摩拳擦掌,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
  
  下半场一开始,陈清扬便当仁不让成了主审,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每个问题都直指要害,一剑封喉,搞得本来已经面有得色的对方手忙脚乱灰头土脸。陈清扬越战越勇势如破竹大有直捣黄龙的架势。其实,这样的审核对陈清扬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这倒不是因为陈清扬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因为她了解基层,或者说,她根本还在基层混着,对于他们扎的幌子,她心里明镜似的。这就如同让经验丰富地盗圣楚留香去做反趴手一样——肯定一抓一个准。而这些宝贵的做贼的经验,当然是KEVIN所没有的。
  
  上午的审核很快就结束了,陈清扬审得酣畅淋淳,兴致格外的好。分公司的人左一声陈老师,右一声陈老师,声声入耳。
  
  去吃饭的路上,KEVIN对陈清扬说:“没想到,你挺厉害的。我真高兴我们的TEAM里面的人,都可以独挡一面。”KEVIN赞赏之情溢于言表,陈清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说:“也没有啊,只是平时像他们一样,一点一点做过来的,因此比较了解情况罢了。”
  
  “嗯。”KEVIN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又说:“我决定,后面的审核,都以你为主,我配合你。”
  
  “啊,这不好吧,而且,我也第一次审啊。”陈清扬大惊失色,她上午是点赌气的,不想被KEVIN看扁,但她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意思,再怎么说,KEVIN也是她老板啊。
  
  “就这么定了。虽然你是第一次,但你对体系的了解比我深,经验也比我多,所以,你主审,我配合。”KEVIN诚恳地说。
  
  “噢,那好吧。”陈清点头答应了。同时为上午心里对KEVIN的微词暗自惭愧。
  
  接下来的审核,正如KEVIN说言,都是陈清扬主审,他配合查查资料或者做现场审核。陈清扬为了不负重望,也格外卖力,第一天审到晚上九点,第二天,更是审到了晚上十一点。每天到了酒店都是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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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的时候,陈清扬睡得正香。铃声让她一阵心悸,一时有些恍惚,她拿起手机一看,是林总的电话,立刻打了一个激灵。
  
  
  
  “小陈,你出差回来了吗?”
  
  
  
  “噢,林总,我回来了,我——我昨天生病了,没来得及请假。”陈清扬声音有些仓惶,仿佛撒谎一样底气不足。她看看闹钟,已经九点了,她想昨天怎么就这样睡过去了,连闹钟都忘了上。
  
  
  
  “噢,病了,那——那行吧。”林总的声音明显透着不信任:“对了,那个审核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可是非常着急,你这连着出差了好几天,这又病了。”
  
  
  
  “审核的准备都在按计划进行,您放心吧。”陈清扬连忙说。
  
  
  
  “行吧行吧,等你回公司了,我要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看。行了,就这样吧。”林总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陈清扬有些郁闷,她想,为什么林总会直接给她打电话,她又不是没有领导。想了想,她还是给黄金糕打个电话问一下。第一次拨占线。过了几分钟,陈清扬再拨过去,电话通了。
  
  
  
  “Golden ,我是陈清扬,对,我回来了。我昨天回来的,我身体不太舒服,今天想请天假。”黄金糕很爽快的答应了。陈清扬又问:“噢,对了,我刚才接到林总的电话,在问审核的事。”陈清扬有意没有将话说完,她想看看黄金糕的反应。
  
  
  
  “噢,早上林总问我审核的事,我说这事主要是你在负责,他可能想了解一下吧。我说你这两天都在出差,应该是今天回来。”
  
  
  
  “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是打算今天去公司的,可是,实在很不舒服,所以就。。。。。”
  
  
  
  “没关系没关系,你好好休息吧。不过——”黄金糕话说一半停了下来,似乎难以启齿,“不过——刚才林总又给我打了电话,可能就在他跟你通话之后吧,他说——他说你电话那边很吵,可能在外面。当然,我不知道啊,他是这么说的。”
  
  
  
  “外面?怎么可能,我现在在家里,我昨天病得很厉害,我——”陈清扬说不下去了,她觉得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当然,我是相信你的,我只是说,刚才林总他给我打了电话是这么说的。所以呢,我想,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事,最好呢,跟林总也打个招呼。”
  
  
  
  “我请假也要跟林总请?这个,好像不符合公司规定吧。”陈清扬有些生气。
  
  
  
  “话是这么说。可是,清扬,你也知道,我刚来不久,你这块的业务呢,老实讲我也不熟,现在都是你一个人在负责,林总他又很重视这一块,很多事情他都是直接抓的,所以,你有什么事,跟他说一下会比较好,你觉得呢。”
  
  
  
  陈清扬还能说什么呢,虽然,这明明就是黄金糕不想担责任,眼看审核在即,这块烫山芋自然是扔得越远越好,只是可恶的是,他还要扮出这样一副慈悲面孔。陈清扬只好说:“嗯,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然后,就在这一天之内,陈清扬接连接到了黄金糕的三个电话,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黄金糕每次电话里都会说一句:这个我不太清楚,你看你是不是跟林总说一下?
  
  
  
  陈清扬隐隐觉得,她在公司的舒服日子,过到头了。

第二天,陈清扬一进公司就被叫进了林总的办公室。
  
  
  
  “小陈啊,我可是非常非常着急啊,可是,你看你这又是出差又是生病了,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了啊。”林总一见到陈清扬就语重心长地表达了他对于陈清扬出差生病的不满。
  
  
  
  陈清扬一阵气闷,心想,这出差也是工作啊,况且也是你批准的。至于生病,这种天灾人祸的,谁能挡的住,好像谁把生病当度假一样。可是,想归想,话还要另外说。陈清扬连忙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好脾气地跟林总解释:“林总,我在出差前,把工作都安排好的,您瞧这是计划,我准备今天就去查所有部门的进度。”
  
  “是吗?你觉得他们能准备好吗?I DON`T BELIEVE。”林总嘴里说着英文,同时很洋派地双手一摊,两肩一耸。
  
  
  
  “我今天马上就去查。”
  
  
  
  “唉,小陈,我拜托你,把工作做细致一点,好不好。我真的是非常担心那。”
  
  
  
  陈清扬无话可说,只剩点头的份了。
  
  
  
  林总在公司早已是骂名在外。公司的经理没有没挨过骂的,而且,林总的骂可以没有任何先兆就开始。刚才还是阳光灿烂,一秒钟的工夫就直就雷阵雨了,连过渡都没有。不过,据说林总是从来不骂女人,无论是女职员还是女经理,他都会比较克制自己。但依今天陈清扬的亲身感受来看,这种不信任,这种语气,比骂她一顿还难受。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陈清扬接到了KEVIN的电话,KEVIN先在电话里问陈清扬身体好了没有。然后交待陈清扬尽快把审核报告整理出来交给他。最后他通知陈清扬周四到淮海路总部去开会。
  
  
  
  “开会?是关于什么的?”陈清扬问。
  
  
  
  “关于我们QS TEAM的下一步工作发展。具体的,我会发通知出来的。你和GOLDEN都是要参加的。”
  
  
  
  “噢。”陈清扬点点头,突然,她想起了林总,于是连忙说道:“对了,你发邮件的时候,记得抄送给我们林总。”
  
  
  
  “这个自然。怎么了,你好像挺紧张。”KEVIN在电话那头轻声笑了,那种很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陈清扬也笑了,说:“我没有紧张啊,我只是——只是提醒一下。”
  
  
  
  “噢,那——谢谢提醒。”KEVIN的语气明显轻松了。
  
  
  
  “好,我会尽快把报告做好发给你,然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周四再讨论。”陈清扬及时将话题带回了工作,她想,无论如何,他是她老板。
  
  
  
  “好的,那先这样,BYEBYE。”KEVIN大概也有所意识,于是便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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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的会议好像武林大会,各门派都有人参加。而KEVIN自然就是武林盟主了。看着KEVIN在做演示时投入样子,陈清扬觉得还真有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势。
  
  在中间休息的时候,陈清扬去销售部找Linda聊天。LINDA是和陈清扬同时进入公司一起参加为期二周的新员工培训时认识的。作为同龄,又同是外地人,同样的在上海举目无亲,两人很快就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并成为了朋友。LINDA是湖北女孩,有着湖北人的聪明湖北人的果敢和直率。LINDA个子娇小,身材丰满,穿衣打扮就像她的个性一样,张扬而另类。
  
  陈清扬站在LIDNA背后的时候,她还没有发觉,在专心地做一份报告。陈清扬抿嘴一笑,伸手突然拍了一下LINDA的肩膀。
  
  LINDA立刻回过头来,表情还有一丝被惊吓的痕迹,她看见是陈清扬,立刻笑了:“嗨,是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刚来,我站在你背后你都没感觉,那么专心的。”
  “噢,我最近忙得要死,在做一个报告,你呢,来干嘛?”
  
  “开会,QS会。”
  
  “噢,谁给你们开的?”
  
  “KEVIN。你知道吗?”
  
  “KEVIN,当然知道。钻石王老五,这层楼里的单身女人应该都知道吧。”
  
  “呵呵,是吗,他这么出名。”
  
  “那当然,海归,高层管理,未婚。而且,人也挺帅,当然吸引眼球了。”LINDA神秘兮兮地在陈清扬耳边低声说道。
  
  陈清扬也压低了声音开玩笑说:“没想到你这么色,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有男朋友又怎么样,又没结婚,大家都有选择的自由,况且,就算结婚了还可以离婚呢。”
  
  “好,赶明儿把这套理论去跟你们家孙进宣讲去。看看他什么反应。”
  
  “呵呵,我早就跟他宣讲过了,我跟他说了,结婚之前,我们都是自由身,随时可以中场换人。”
  
  “呵呵,和谐社会就是被你们这种人搞乱的。”
  
  “得了吧,我们这样才有助于安定团结呢,婚前给大家充分的自由去选择,这样的婚姻才稳定。”LINDA在婚恋观和陈清扬大相径庭,但这并不妨碍她们的友谊。忽然,LINDA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有些兴奋地说:“对了,你现在个人情况怎么样?我们MARKETIN 新来了一个MBA,人大的。”
  
  “喂,你声音小点好不好。”陈清扬急忙制止LINDA。
  
  “这有什么呀。真的,有没有兴趣,我带你去看看。”
  
  “怎么跟动物园看猴似的。”陈清扬忍不住笑了。
  
  “那你就当是去动物园去看猴子吧。走吧走吧,跟我走。”LINDA不由分说,拉着陈清扬就走。
  
  穿过迷宫似的隔断,LINDA把陈清扬带到了市场部。
  
  “那个,穿白衬衣,灰色毛背心的那个。”LINDA低声对陈清扬说。
  
  陈清扬哦了一声,不知该做何表示。
  
  LINDA拉着陈清扬的手向人大MBA走去。陈清扬想挣脱,却被LINDA紧紧地拽住。
  
  “嗨,ALAN,我早上发给你的那个邮件你收到了吗。”LINDA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噢,收到了。谢谢啊。”
  
  “不客气。噢,对了,这是西冷工厂的同事。陈清扬。”LINDA把陈清扬推到了前面。
  
  陈清扬点头笑了笑,觉得很尴尬。
  
  “你好。”MBA也点头示意。
  
  “走吧,我要开会了。”陈清扬拉了拉LINDA的手,小声说道。
  
  “行,你忙吧,我们要先走了,回头再聊啊。”LINDA对MBA眨眨眼,说道。
  
  “怎么样怎么样,你觉得如何?不过,他个子不是高很,刚才坐着所以看不出来。”
  
  “什么怎么样,感觉怪怪的,多尴尬。”
  
  “这有什么怪的,你要是觉得好,我就帮你们约。”
  
  “不要不要,这太怪了。”陈清扬连忙拒绝。
  
  “唉,好吧,那随便你。”
睿睿妈

初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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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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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时离下班还有一会儿时间。陈清扬因为和LINDA约好一起晚餐,因此,没有急于收拾电脑。
  
  人陆续都走了,KEVIN在擦写字板上的内容。等他回过身来,会议室只剩陈清扬一个人了。
  
  “你怎么还没走?”
  
  “噢,我晚上约了人,在这附近吃饭。”
  
  “噢,男朋友?”
  
  “不是不是,也是公司同事,女孩子。”陈清扬不知道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一下是女孩子。
  
  KEIVN大概也觉得陈清扬的强调怪有趣的,笑着点点头,说:“行,那我就先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KEVIN又回过头来说:“对了,培训资料的事,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我会帮你一起来做的。只是要辛苦你了。”
  
  “噢,没关系的,我会尽力的。”陈清扬说道。
  
  KEVIN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走了。
  
  晚上和LINDA吃饭的时候,LINDA又问起了陈清扬的个人问题。
  
  “怎么样啊,你现在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白天在公司我也不太方便问。”
  
  陈清扬想起了麦家宁,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自己爱上了别人,可是别人不爱她?或者干脆就把麦家宁这个人连同和他相关的所有的记忆像抹去灰尘一样抹个干干净净,可是,她能做到吗?
  
  “喂,发什么呆啊,到底有没有。”LINDA仿佛严刑逼供一般。
  
  “怎么,你有好的要介绍吗?”陈清扬微笑地反问,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唉,我手里没货呀。要是有,早给你发过去了。就今天你看到的那个,还是刚进公司的,我赶紧就推荐给你了,你还没看上。”
  
  “不是没看上,是没看清,那种环境怎么容我仔细看呢。”陈清扬开玩笑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要不我现在打电话把他叫来,让你细细看个够?”LINDA说着作势掏出电话要打。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陈清扬急忙制止,她知道LINDA是说得出做得出的。
  
  “哼,就知道你是有贼心没贼胆。”
  “呵呵,错,不是有贼心没贼胆,是压根没有贼。”说毕,两人都笑了。
  
  “哎,别光说我了,你怎么样啊。”陈清扬问LINDA
  
  “我,老样子嘛。”
  
  “你们家孙进呢。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再说吧,结婚不能着急,一急就是发昏,不是结婚了。”
  
  “你还拖什么呀,你可小心,还在的女孩子一个个可都如狼似虎,你们家孙进又那么优秀,指不定多少人惦记着呢,别回头被别人惦记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如果他这么经不起诱惑,那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话不能这么讲,感情是要靠双方共同来经营的,如果你老是这样一个满不在乎的态度,那么,最终会祸起萧墙之内。辩证法不是讲吗,内因才是决定一切的。”
  
  “我不跟你讨论这个,关于恋爱和结婚,我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达成共识。我们最基本的差异在于,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真爱,可是我不相信。爱情,只是一时的肾上腺素升高而造成的一种幻觉而已。”
  
  “这不是相不相信真爱的问题,而是对待感情的态度问题。”
  
  “算了,我们不要争下去了,不会有结果的。你继续认真的对待你的感情,为你的真爱守着寒窑,而我,不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守十八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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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LINDA要回公司取一份文件,陈清扬在大厦大厅等她。
  
  “陈清扬,你怎么还在这里?”突然有人叫她,陈清扬回头看见了刚刚从电梯走出来的KEVIN。
  
  “噢,在等人,她回去拿一份文件。你呢,怎么才下班。”
  
  “是啊,刚开完一个电话会议。”
  
  “呵呵,现在的资本家会议一点不比党少了。”陈清扬开玩笑说。
  
  “是啊,一天到晚会议不断。”
  
  “嗨,清扬。”不知什么时候,LINDA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噢 ,KEVIN,这是LINDA,销售部的。LINDA,这是。。。。”
  
  “KEVIN,我认识。”LINDA打断了陈清扬的话,一双眼睛含着笑直视KEVIN。
  
  “你好。”KEVIN点头笑笑。女孩的眼睛仿佛饱含汁水色彩艳丽的热带水果,不经意的触动,便会流淌出无限风情。
  
  “你们准备去哪里?”KEVIN问道。
  “我们准备回家了,你呢,往哪个方向走?”LINDA抢先回答。
  
  “噢,我也准备回家了,我往桂林路走。你们去哪里,顺路的话可以捎你们一下。”KEVIN说。
  
  “那正好,清扬可以乘你的车,你们住的很近啊。我住浦东,我乘地铁好了。”LINDA在背后推了推陈清扬。
  
  “不用不用,我乘地铁也很方便的。”陈清扬连忙说道,心里埋怨LINDA太冒失了。
  
  “没关系的,我捎你好了。反正顺路。”KEVIN说。
  
  “嗯,那谢谢你了。”陈清扬没有再拒绝。
  
  KEVIN开一辆深灰色的PASSAT。陈清扬觉得这款车很配KEVIN的气质。
  
  同时,她想起了麦家宁,麦家宁开一辆银灰色的三菱吉普。和麦家宁的的外形形成了很大的反差,但是,两者又是那么和谐的统一在了一起,整个地,如同麦家宁这个人,混和了温情、锐利,细腻冷漠种种的气息,这是麦家宁的气息,不可复制,无可替代。

车窗外夜色正浓,城市的霓红仿佛纷绕而迷离的梦境,白日里无懈可击的表情,光鲜体面的衣履在黑暗里隐退,只有心底里的欲望与梦想如花朵般绽放,散发出芬芳的味道,让人沉迷,然后,在天明的那一刻,败落。杜拉斯说,在这以后,在黑暗结束时,要拒绝已经太晚了,想不再爱你 已为时太晚。
  
  “在想什么,要不要听音乐?”一直沉默开车的KEVIN突然开口。
  
  “噢,随便,我都可以。”陈清扬转过头对KEVIN说,她这才意识到自从上了车她几乎没说过话,仿佛在和谁生气似的,于是,她又解释说,“对不起啊,我一坐在车上就喜欢发呆。不太讲话的。”
  
  “发呆?”KEVIN的声音里有了笑意,“我常听人说一上车就睡觉的,像你这样,一上车就发呆的还真不多,呵呵。”
  
  陈清扬也笑了,说:“我也觉得很奇怪,每次坐在车上,我也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但是,感觉很舒服,有时候会希望这车永远不要停,一直开下去。”
  
  “呵呵,那要不,我们就一直在这高架上兜圈子?”
  
  “不不,我不是我那个意思,我是说。。。。”
  
  “呵呵,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开玩笑的。”KEVIN扭头看陈清扬一脸急于辩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KEVIN带上了耳机。
  
  “你好。”“嗯,刚从公司出来,回家的路上。”“你呢,在干嘛。。。。。”KEVIN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声音也低了下去,仿佛耳语一般。
  
  陈清扬扭头望向窗外,直觉告诉她应该是KEVIN的女友,但不知为何,她竟有一丝淡淡的失落。幸福是对比出来的,孤单也同样是对比出来的。
  
  车在高架路上行驶着,陈清扬觉得自己仿佛洪流中的一粒沙,停不下来,沉不下去,也不知道要漂向哪里。诺大的上海,何处是家?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的电话。”KEVIN挂断了电话后,扭头看看陈清扬,说道。
  “噢,没事,是我不好意思才对。”陈清扬忙说,说完又觉得这话不伦不类,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意思?
  
  “你女朋友不在上海?”刚才隐约几句话飘入陈清扬耳朵里,似乎他女朋友在外地。
  
  “是啊,她在美国。”
  
  “在读书?”
  
  “没有。在工作。”
  
  “工作?那你们。。。。。”陈清扬及时咽下了后面的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样的话在陈清扬看来只不过是人们无奈的自我安慰罢了。
  
  KEVIN知道陈清扬未说完的是什么,这些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早就习惯了。或者说,在他不顾女友劝说坚持回国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他何尝不想朝朝暮暮?可是两个人都是那么固执,谁也不肯让步。像他们这些在异国他乡打拼的人,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对待感情,仿佛拿千分尺在测量,不是他们不懂感情,只是,他们不愿为爱负累,任何一种感情上的牺牲,都会成为彼此沉重的心理包袱,而他们,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KEVIN突然的沉默,让陈清扬有些惶恐,她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话惹恼了KEVIN,偷偷看看KEVIN,只见他目视着前方,看不出表情。陈清扬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你男朋友是哪里的,在上海吗?”突然,KEVIN又开了口。
  
  陈清扬松了口气,幸好,他又说话了,真怕他这样沉默下去。可接着,她发现,KEVIN的这个问题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也并不是不知道答案,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麦家宁,当然,麦家宁不是她的男朋友,但这个名字,却让她迟疑,好像如果自己斩钉截铁的说“没有男朋友“便是对这份感情的亵渎。
  
  “怎么?保密?”KEVIN转过头看看陈清扬,开玩笑说。
  
  “噢,不是。我——有喜欢的人。”说出这句话后,陈清扬惊讶于自己的大胆和直白。她从不和同事谈及私人问题,但不知为什么,她竟这样轻易地对KEVIN讲出这样的话。也许,KEVIN让她想起了哥哥。
  
  “哦?”KEVIN有些意外似地转过头来看着陈清扬,后者的脸上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如烟似雾。KEVIN的心,仿佛被什么碰触了一下。
  
  陈清扬扭头看着KEVIN,笑了,笑里带着伤:“不过,他不喜欢我。”说这话的时候,伤感像潮水一样袭上心头,可陈清扬始终微笑着。
  
  “呵呵,可能,他觉得自卑配不上你。”KEVIN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情绪,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
  
  陈清扬笑着摇摇头,蹩脚的安慰,仿佛一剂贴错位置的膏药,于伤痛无补,只是提醒自己有一处伤。
  
  陈清扬下车的时候,KEVIN很认真地说:“你的Mr.Right一定会来,也许就在明天。你是个挺好的女孩。”
  
  陈清扬笑了,下巴微微一抬说道:“我也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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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扬是从海蓝那里听说麦家宁病了。海蓝原本是在抱怨GARY临时出差去广州打破了他们本来要回成都的计划。



“怎么非派他去不可吗?不能请假或者换别人?”陈清扬问



“不行,这是他们老麦说的,一定要他去。”海蓝话是抱怨的,可语气是骄傲的。



陈清扬心里一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可是,你们不是早就把假请好了吗,老麦这么不近人情么?”



“唉,这倒是不能怪老麦,我听GARY说老麦病了,这项目本来是老麦亲自在抓——”



“病了,什么病?”陈清扬心里一惊,脱口而出。



海蓝奇怪地看了陈清扬一眼,笑着说:“你这么紧张干嘛,好像他是你是什么人一样。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他病了,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那——那他是在医院,还是,还是在家?”陈清扬吞吞吐吐地问。



海蓝觉疑惑地看着陈清扬,突然,她有些明白了:“噢,我知道了,你和老麦是不是——”



“没有,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陈清扬急忙打断海蓝的猜测,她想自己真是太沉不住气了,一下子就让海蓝看出了端倪。



“我想的那样?我想的哪样?”海蓝故意说道,看着陈清扬急红了脸的样子,她觉得怪有趣的。



“总之不是你想的,我和他没什么的。”



“没什么干嘛一听到人家病了,你就那么着急。”海蓝不依不挠。



“我——”陈清扬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啊,为什么这么紧张,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听到他病了,她竟有些心疼,她想知道,他病的重吗,有人在他身边照顾他吗?



“怎么,没话说了吧?”海蓝笑道,然后,她又关切地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发展?上次我以为你已经死心了呢。”



陈清扬没有理会海蓝的话,径直问道:“你知道他是在医院还是在家吗?”她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她要去看看他,只是去看看他。



“这个我真不太清楚,可是,我可以问问GARY。”海蓝了解清扬,如果她不想说的话,怎么逼也没有用。



“清扬——”海蓝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清扬。她能看得出来,清扬是喜欢上老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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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宁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脸色显得愈发苍白,“好久不见。”他说。



“好久不见。”她也说。



“我家不好找吧。”他把她让到客厅。



“还好。”她跟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



“坐吧。”他对她说,同时自己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你——什么病,好点了吗?”陈清扬关切地问道。

“急性盲肠炎。”他漫不经心地说,仿佛在说只是一场小感冒。他眉间的褶皱还是那么深,仿佛经年累月锁着的一把锁。重门深锁。



“噢,对了,你喝点水吗?”麦家宁边说边欠身起来。



“不,不用了。”陈清扬慌忙站了起来。



“坐吧,慌什么。”麦家宁笑了,伸手按住她肩膀,让她坐下。



“可是你还在生病,应该好好休息。”陈清扬说。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她都会觉得自己很笨,不知道该怎么讲话。往往心里想的,嘴上却说不出来;说出来的,其实并不是自己想说的。



“没事,我也差不多好了,过两天就去上班了。”麦家宁的语气仿佛在哄小孩子说,别担心,大灰狼已经走了。



“家里没有热水了,忘了烧,你喝橙汁好吗?”麦家宁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好。”陈清扬答应道。她很想走进厨房去帮他烧水,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却坐着没有动。厨房里传来水流撞击水壶的声音,他应该是要烧水,接着,是燃气灶点火的声音。然后,所有的声音都归于平静,麦家宁拿着一瓶橙汁,从厨房间走了出来。



“你好像有点紧张。”麦家宁递给她橙汁,笑着说。



“噢?是吗?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紧张。”她很快抬起眼睛看着他,接过了橙汁,两手握着瓶身,既没放下,也没打开,只是握着,仿佛要把它暖热。



“最近好吗?”他先挑起了话题。一个安全而常规的话题。她想。



“还好。你呢?”她习惯地答道。可是说完之后,她马上笑了,笑自己好像明知故问。



他也笑了。这一笑,让陈清扬觉得身体开始放松,不像刚才那样僵硬。



以前通电话的时候,陈清扬总觉得他们之间有很多的话题,随便一个话题就可以聊很久,可是不知为什么,见了面反倒觉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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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水壶发出了啸叫声,“水开了。我去倒。”陈清扬下意识地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不用,我来吧,你坐吧。”麦家宁也跟着站了起来。



陈清扬快步走进厨房,手脚麻利地关掉燃气灶,找到热水瓶灌满热水。在她做这些的时候,麦家宁一直在一边站着,他本来想帮忙,可是,陈清扬的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根本不容他插手,相形之下,他倒像个外人。



“杯子放在哪里?”陈清扬头也没抬地说。



“噢,在你头顶的橱柜里。”麦家宁一边说,一边走近前去想要打开橱柜,不料陈清扬却已抬手打开了柜子,“呀,你有这么多杯子。”陈清扬惊讶地说。橱柜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各式杯子,有紫沙陶具,那是专门喝茶的;还有大肚水晶啤酒杯;八棱直口水晶杯,喝牛奶或者果汁都可以;还有一整套的白色骨瓷镶银边的咖啡杯。在这些杯子当中,还有一对迪士尼的白色情侣杯,上面有粉红的米妮和黑色的米奇,两只杯子凑在一起,正好是米妮和米奇在接吻。陈清扬一时有些愣住。



“怎么了?”麦家宁看到陈清扬突然停了下来。



“噢,没什么。我——我不知道该拿哪只杯子。”



“噢,你随便拿好了,我常用的杯子在外面茶几上。”



陈清扬拿了只陶瓷口杯,关上了橱柜。



“你喝什么茶?绿茶还是红茶?”麦家宁问她。



“随便——绿茶吧。”陈清扬说,“你呢?”她问他。



“我喝水就行,正好该吃药了。”



他们一同走出了厨房,陈清扬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她的生活将和这间房子和眼前的这个男人产生某种密切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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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忙吗?”两人各自坐回原来的位置,但是,陈清扬很希望他可以坐到她的身边来。很快,她又推翻自己的想法:自己喜欢的不就是他的那份沉稳吗?



“还好。嗯,挺忙的。”陈清扬回答的有些心不蔫。



“那你今天是休息还是?”



“噢,我请假的。”陈清扬不假思索地说。



“那你是专门——唉,这多不好啊。”麦家宁叹气说道。



“我——也不是专门,本来也有点别的事,又听说你病了,所以就——。”一点小小的受伤的情绪让陈清扬隐藏了真相。



麦家宁看出了陈清扬的小小失意,于是故意说道:“噢,真的啊,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唉,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陈清扬忍不住笑了,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麦家宁看陈清扬笑了,于是也笑了。



一时两人又都无话。陈清扬看看表,快四点了,便对麦家宁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麦家宁心里一怔,没想到陈清扬这么快就要离开,不免有点失落,但他依然不动声色地说:“噢,这样啊,那也好,只是,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不好意思啊。”



陈清扬见麦家宁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心里有些失望,脸上就落落寡欢起来,但她还是很快调整了表情,勉强笑道:“没关系啊。就是来看看你,你好好休息吧。”



“好的,谢谢你。”麦家宁把陈清扬送到了门口。



陈清扬在门口换鞋子,没站稳,一个趔趄。麦家宁忙伸出手扶住了她。



陈清扬突然脸红了,飞快地看了麦家宁一眼,低声说:“谢谢。”



“不客气。”麦家宁说,同时松开了手。



从麦家宁家里走出来,陈清扬心里滋味复杂。之前的想法仿佛遭遇了倒春寒——开的正盛的花朵一时有些垂头丧气。本来,她是打算去超市买点食物,蔬菜,她想给麦家宁做顿晚饭,如果,能亲手给麦家宁做顿晚饭,看着他吃,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是,麦家宁不冷不热的态度让陈清扬小小的受了点打击。她想,如果,麦家宁拒绝怎么办?如果,他还是那样的不冷不热,她该怎么办?不知不觉,陈清扬已走到超市门口,她看着超市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心里犹豫着,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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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陈清扬又站在了麦家宁门前。


麦家宁吃惊地望着拎着大小袋子的陈清扬,“怎么,落下东西了?”



“没有啊。”陈清扬笑眯眯地举起手里的袋子,说:“我买了好多吃的,晚上一起吃饭吧。”陈清扬说这话时心里仿佛有头受惊的小鹿,她真怕麦家宁客套地说谢谢,或者,简单地说不。



“这多不好意思,太麻烦了。”麦家宁既意外又感动,他一边说,一边侧身把陈清扬让进了屋里。



还好。陈清扬暗自松了口气,一边扬声说:“不麻烦,我手艺可好了。”



“是吗?那好吧,那就尝尝你的手艺。”麦家宁的语气也轻快了起来。



“哟,你买了这么多啊,你晚上准备做什么呀。”麦家宁看着陈清扬变戏法似的从袋子里掏出西兰花,番茄,鸡蛋,各种时鲜水果,鲜牛奶,速食麦片,甚至还有葱姜,最后掏出一条鱼。



“你不是现在只吃流食吗,我煮粥,鱼片粥,好吗?”陈清扬把东西拿出来后,又一一往冰箱、橱柜归置,一边又说:“这麦片,你早上可以煮来喝,加点牛奶。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的。”



麦家宁心里一阵感动,仿佛干涸的土地迎来一场春雨,温暖而湿润。



“你去休息吧,我做好饭了叫你。”陈清扬把东西收拾好后,对麦家宁说。



“这——不太好吧,我帮你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不放心我吗?快去休息吧。”陈清扬笑着把麦家宁往厨房外推去。



“真不用我帮忙?”麦家宁一边往后退一边问。



“真不用,放心吧。”



“那好,需要帮忙就叫我啊。”麦家宁笑着摇摇头。



“好啦,知道,罗嗦。”陈清扬故意嗔怪道,她心里实在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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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洗净,片成片,用少许盐,料酒,淀粉,蛋清,白胡椒粉拌匀,淹置十五分钟。然后,找到米,洗净,米中加少许盐还有油,还有水拌匀,淹制二十分钟。接着,洗西兰花,金针菇,切姜葱。。。。。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陈清扬低声地哼着歌,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在厨房里来回穿梭,很甜蜜。她想象着,她是在自己的家里,为自己的爱人准备着晚餐,唉,这是多么平凡而又可贵的幸福啊。有多少人,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却在抱怨着生活平淡和琐碎;又有多少人,每天都在憧憬着这样的生活,像陈清扬一样,只想这样,和他一起,和这样的生活一起,慢慢变老。可为什么人们总是以为,生活在别处?



轻白的雾气从锅里冒了出来,房间里弥漫着鱼片粥的香味,暖暖的味道。蒜蓉西兰花,白灼金针菇也都已经做好了。陈清扬满意地看看时间,再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吃饭了。



陈清扬来到客厅,发现电视开着,而麦家宁不知什么时候趟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关掉了电视,轻轻地沙发前蹲了下来,注视着麦家宁,这还是第一次,她这样近距离地看着麦家宁,这样的安静,这样的目不转睛。陈清扬发现,他的发质又黑又硬,剪的很短,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收割完麦子留下的麦茬地;他眉间的皱褶还是那么深,唉,难道梦里面,也还是重门深锁吗?陈清扬叹口气,不自觉地伸出手,手指轻轻地抚过他的眉宇,似乎想将他所有的心事通通抹去。忽然,麦家宁的眼睫动了动,陈清扬慌忙缩回了手,心怦怦跳的厉害。



陈清扬轻轻地沙发的另一端坐了下来,侧过头看着麦家宁,静静地笑了。房间里很平静,时间,也仿佛凝固了,只有粥的香味越来越浓。陈清扬想,这就是她要的生活:看着爱人的睡脸,家里有饭菜的香气。



忽然,麦家宁睁开了眼睛,一秒钟的停顿后,他开口说道:“我睡着了?”



“嗯。”陈清扬笑着点点头。



“很久吗?”



“不是很久吧。不过,我出来时你就已经睡着了。”



“糟糕,都被你看到了,我没讲什么梦话吧?”麦家宁一边坐起,一边煞有介事地问。



陈清扬用力点点头,说:“嗯,讲了,你把信用卡的密码说出来了。”



“啊?真的啊,那我的信用卡你拿到手了吗?”



陈清扬摇摇头:“正要下手,你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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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煮的粥。”喝完了最后一口粥,麦家宁放下碗,郑重地对陈清扬说。



“这有什么好谢的,何况,还糊了。”



“呵呵,你真是个完美主义者。”



“我?我才不是呢,我只是觉得我——”陈清扬急忙辩解道。



麦家宁看着陈清扬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你急什么。我又没说这样不好。”



“可是,我怕自己不够好。”陈清扬低声嘟哝道。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时间差不多,我得回家了。”陈清扬提高了声音说道。



其实,麦家宁听到了陈清扬的话,可是他装作没听清。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者说,这一下午,他都有种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久违的温暖。就像刚才,他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了陈清扬清凉柔软的手指从额头抚过,仿佛一支羽毛轻轻地搔动他的心,痒痒地,柔柔地。他装做睡着,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一睁眼,这手指就会如同梦境一样,倏地一下消失,他不想它这样快地消失,如同不愿很快地从美梦中醒来。



麦家宁看看窗外,夜色渐浓。



“也好,你早点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麦家宁对陈清扬说。



麦家宁执意把陈清扬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上了计乘车,“到了家给我打个电话。”他嘱付陈清扬。



陈清扬点点头,对麦家宁说:“知道了,你也快回去吧。好好休息。”



麦家宁看着计乘车走远了,才转身往小区里走,初春的夜晚,有着习习的凉风,暗香浮动,这样的夜色,让人沉醉。麦家宁的脸上,浮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如同这空气里的花香,若有似无,其实,早已沁入心脾



陈清扬还没到家门口,便给麦家宁发了条短信:“我到家了。”



麦家宁很快回复:“好。好好休息。”



陈清扬看着短信,甜蜜而惆怅地叹了口气,再想想今天下午的事,她又心满意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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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短短的几个小时,如同一针强心剂注入到了陈清扬的体内,让她在以后的几天里,只要一想到那个下午,她的脸上就会有着盈盈的笑意。那天下午的每一分钟,每一个细节都被她无限的放大,一一的回味,每回味一次,快乐便更深一层。与此同时,她陷入了对麦家宁深深的思念中,她渴望接到他的电话,渴望和他见面,渴望和他在一起。可是,从那天下午之后,她没有接到麦家在宁一个电话,甚至连短信也没有,更不要说见面了。好几次,她拿起电话想打给麦家宁,可是,总是在拨到最后一个号码时犹豫了,她害怕麦家宁又恢复了冷淡,像那次南京之行一样,她害怕这样的变化。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她宁可守着那几个小时的记忆,如同,守着冬夜里的一堆火,如果麦家宁再次给这堆火烧上一盆冷水,她不知道,她还可以靠什么取暖,虽然,这火,迟早也是会灭的。





第十五章



眼看就要到月底了,陈清扬答应KEVIN要做的资料还没有完成,陈清扬有些着急了。这期间,KEVIN打过电话给陈清扬,陈清扬也总是说忙。她是真忙。



黄金糕来到公司快半年了,在这半年里,他成功地把部门三个半主管换掉了三个。另外半个,就是陈清扬。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陈清扬这个主管其实是光杆司令。没有把陈清扬换掉的原因很简单,陈清扬分管的业务是整个集团内部的特有的管理系统,在市场上懂这项业务的人很难找,而且,公司在年中就要面临一次外审,这时候如果把陈清扬换掉,无异于釜底抽薪,自绝生路,总之,兔子没死,是不能杀狗的。



黄金糕换掉了主管,新来的主管又换掉了部分的下属——所以说,改革都是自上而下的。经过这番改朝换代,部门里的气氛明显比以前压抑。表面里一团和气,私底下则是暗流涌动,新人旧人互相猜度,谁是谁的亲信,谁是谁的眼中钉。而黄金糕的狰狞本性也在这次变革中渐渐的还原了本来面目。黄金糕是那种讲话基本靠吼(对下属),汇报基本靠捧(对老板),业务基本不懂凭着信口开河欺下媚上的欺名盗世之徒。

下周一就要审核了。感觉像是黎明前的黑暗。呵呵,日子过得昏天黑地,近两个月来,都没有了周末的概念。

最近发现,上班乘车的时候,车一上高速,脑子里自然就开始想工作的事情,即使听着MP3。和之前很不同,以前,我也喜欢坐在车上冥想,可都是和工作无关的事情。

看着一起工作的同事MSN的签名,有的写的是审核倒计时,助手的则写着:五月十四号,慧星撞地球。不觉莞尔。这段时间,我还有我的同事们都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而他们对于我的坏脾气也给予了最大的宽容和理解。

这次审核无论通过与否。我都要谢谢他们。同时,我也觉得问心无愧,我尽力了。

希望远在星际的好运,可以降临

周五开部门会议。黄金糕要各主管总结业务,当SQE的主管做完汇报后,黄金糕接着说:“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做事,就是要做的专业一点!”黄金糕夸奖他新招的SQE主管顾晴道。“什么专业啊,这报告都是我给做的。连AQL都不懂!”小项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传给坐在一旁的陈清扬看。陈清扬抿嘴一笑,急忙,又收起了笑容,她看到黄金糕不满地看了她们一眼。“我们有些同事,做事情非常不负责任,那些检验员,到了车间,就跟逛马路一样,双手插进裤兜里,像什么样子!!”黄金糕说到激动处,索性站起身来模仿。他身材又高又壮,双手插进裤兜,摇摇晃晃走了两步,活像一头大猩猩。有人忍不住嘻嘻笑了两声,黄金糕闻声忽地停下脚步,对着发出笑声的小金咆哮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这很可笑吗?”他身体前倾,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激动,陈清扬感觉他恨不得双手拎起小金摇晃几下才肯罢休。可怜小金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像遭霜打一样被这突然如其来的怒吼冻结在了脸上。她的表情由尴尬到羞愧最后简直都要泪盈于睫了。只可惜黄金糕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他吼过之后,气哼哼地回到座位上,一边嘟哝着,气死我了,一边拿起矿泉水瓶咕咚咕咚连灌几口。



突然地,陈清扬想到了麦家宁。她想,不知道麦家宁开会是什么样子?一定是威而不露,喜怒不形于色吧?这才叫男人,她想。只是,已经好几天了,他一点消息也没有,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陈清扬觉得他们的感情仿佛陷入了暖昧的泥沼,拔不出腿来。



“陈清扬。”忽然她听到黄金糕叫她的名字,于是连忙把神游的魂拽了回来,目光炯炯的看着黄金糕。“下个月就要审核了,你准备的到底怎么样了,我都快急死了,可是我没有看到你有一点动作。”黄金糕皱着眉,用无奈而焦急的语气表达着他的不满。



陈清扬一时气结。她想她一天一个邮件的给他汇报进度,他还说没有动静,要怎么样才算有动静?陈清扬调整了一下情绪,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对黄金糕说:“具体进度,我在邮件里跟您汇报过了呀。基本上都是按照计划在进行。我准备下周请KEVIN过来给我们做一下预审,您看呢?”



“嗯——这个,好吧,你去联系吧,不过我可要告诉你,我们没有时间了。这次审核,我是坚决不能失败的。如果失败了,我就辞职,当然,我辞职之前,你们会比我走得更早!”黄金糕掷地有金声赤裸裸地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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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LDEN好像挺器重你的。”在车上,KEVIN对清扬说。
  
  清扬嗯哼了一声,把想说的话压了回去。陈清扬想,他器重我才真是见了鬼呢。
  
  “怎么,难道不是吗?”KEVIN转头看看清扬,笑着问。
  
  “你刚才不是看到他是如何“夸奖”我的吗?只是,如果你是肯定的话,为什么要说“好像?”陈清扬笑着反问
  
  KEVIN一时语塞,既而轻声笑了起来,说道:“真是牙尖嘴利。”
  
  “对了,想去哪儿吃饭?”KEVIN又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是我请你嘛。”
  
  “你请我的话,首先,这不符合公司规定,接规定,应该由职位高的人买单。另外,也不符合我的原则,我从不让女孩子买单的。”
  
  “首先,我们这不是吃工作餐,只是朋友之间吃顿饭,当然,除非你不当我是朋友。另外,女人买单也是男女平等的一个重要标志,除非,你是男权主义。”清扬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呵。”KEVIN笑着摇摇头,“女孩子太聪明可不好噢。”
  
  “呵呵,一般来讲,对一个女人,如果你不能夸她漂亮,就夸她有气质,如果你不能夸她有气质,那么就夸她聪明。”
  “哈哈,我服了你,我说不过你,我认输,好吧。”
  
  “你认输,那就让我请你吃饭。”陈清扬乐不可支,乘胜追击。
  
  “这个——”KEVIN话音未落,陈清扬的手机响了,于是他刹住了话。
  
  陈清扬拿出手机一看,笑意顿时停住,是麦家宁。她的心跳瞬时加速。
  
  “你好。”陈清扬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你好。下班了吗。”麦家宁熟悉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的过来,于此同时,他的脸孔占据了陈清扬大脑此刻所有的空间。
  
  “嗯,刚下班。”不知为何,陈清扬有些拘紧。
  
  “噢,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嗯,我——”陈清扬飞快地看了看KEVIN,后者正在专注地开着车,略一犹豫之后,陈清扬说:“好的。”
  
  “你什么时候到家?我去接你?”
  
  “好,我等会儿给你电话吧。”
  
  “好。”
  
  挂断了电话,陈清扬怯怯地看了眼KEVIN,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KEVIN注意到陈清扬的沉默。
  
  “KEVIN,不好意思,刚才我一个朋友给我打电话,有点事,所以,晚上我们——”
  
  “噢,没关系,你有事你就先去忙。”KEVIN心里有一点失望,但他还是微笑地安慰清扬,“以后机会多着呢。”
  
  陈清扬松了口气,展颜笑道,“真不好意思啊。下次找个时间,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好,没问题。”KEVIN直视着路的前方,笑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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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麦家宁还没有出现。陈清扬坐在KFC靠窗的桌旁,心不在蔫喝着一杯热茶,时不时地向窗外张望着。二十分钟前,她收到麦家宁的短信,说路上堵车,要晚点到。在这以后,陈清扬几乎每隔两分钟就会看一次时间。急于见到麦家宁的心情使这时间显得分外漫长,好像没有底似的。陈清扬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看餐厅里的人,看看路人,可是,思绪却如同水流一样,打了个旋后,继续依照原来的方向流淌。自从上次去探望过麦家宁后,两个人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中间只是发过几次短信,通过几次电话。这几条短信陈清扬一直存在手机里舍不得删去,每当她想麦家宁时,就会翻出来看看。
  
  “你在干嘛?”有一天晚上,陈清扬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麦家宁发了一条短信。
  
  “在看书。”意外的是,麦家宁几乎立刻就回复了。
  
  “什么书?”陈清扬问道,心里很开心。
  “《长恨歌》。”
  
  看到回复,陈清扬心里一动。那是去南京前的一晚,陈清扬曾给麦家宁发了一条短信:“《长恨歌》要上映了,我们一起去看吧。我看过书,很不错的。”当时,陈清扬沉浸在无限地希望与快乐中,她以为,南京之行将是她和麦家宁关系发展的标志,因此,她发了这条短信给麦家宁,她希望能和他像其他情侣一样,看看电影,逛逛街。可是麦家宁并没有回复,陈清扬不以为意,心想也许他在忙或者就是默许了。她未料到,南京之行却是将她从快乐的云端狠狠地抛了下来,所有与麦家宁有关的憧憬都成为了南轲一梦,包括那场电影。
  
  因此,当陈清扬得知麦家宁在看《长恨歌》时,心里思绪万千。这让她想起了让她难过甚至有些屈辱的南京之行,同时,她心里又有些心旌荡漾——麦家宁记住了她曾经说过的话,那么,这是否代表着,她在麦家宁的心里,其实是占据着某一个位置的?
  
  “这书不错吧?”陈清扬不动声色,继续发着短信。
  
  “看了这书,让人觉得可怕。”
  
  “为什么可怕?谁可怕?”
  
  “女人可怕。”
  
  “女人为什么可怕?”陈清扬来了兴致。
  
  “绝决。”
  
  “什么意思?”
  
  “明知道是一条不归路,却还要走下去。像飞蛾扑火。”
  
  看了这条短信,陈清扬心里一动,她觉得麦家宁似有所指。
  
  “飞蛾向火扑去的时候,我想,她一定很快乐。在火中灭亡,只是她无可回避地宿命。”莫名地,陈清扬想到了自己。
  
  “这太悲观了,这不该是你。”麦家宁回复道。
  
  “那我该是怎样的?”
  
  “你应该是快乐的。”
  
  陈清扬没有再回复。她觉得自己就像那只想要扑火的飞蛾,可是,那堆火,离她好远,无论多努力,她都无法靠近。
  
  翻看着这些短信,陈清扬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麦家宁今天突然约她,会对她说些什么。忽然,她发觉眼前出现了片阴影,抬起头,她看到了熟悉的她朝思暮想的微笑的脸。

    “等了很久了吧,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没事。”陈清扬冲麦家宁笑笑,收起了手机,“怎么你进来我都不知道。”
  
  “我在外面就看到了你,看你在发短信,就没叫你。”
  
  陈清扬“噢”了一声,没有否认。
  
  “咱们先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我随——”陈清扬本想说随便,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把话咽下,改口说,“都行,你决定吧。”
  
  麦家宁却已听清了陈清扬的话,呵呵笑了起来,打趣说道:“不错,记性挺好嘛。说一回就记住了。”
  
  陈清扬也笑了。她发现,和麦家宁在一起,自己特别爱笑,随便一句话,一件事,就可以让她由衷地笑起来,可以让她回味好几天。
  
  “那好,那就我来决定了。”
  
  麦家宁开着车在上海的街道里穿梭,音乐的声音很大,陈清扬安静地坐在一旁,很少说话,她沉浸在音乐当中,沉浸在有麦家宁的世界里,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她就觉得很幸福。偶尔,她会转过头看看麦家宁,麦家宁也会转头看看她,笑着轻声问:“怎么不说话。”此时,车窗外的昏黄的灯光飞快地从麦家宁的脸上掠过,一明一暗,让她看不清麦家宁的脸庞,但是,这并没有关系,因为,麦家宁就在那里,他们之间,是一伸手便可触到的距离。
  
  车子在七捌八捌之后,终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吃店门口,由于四周灯光很暗,陈清扬看不清饭店的招牌。
  
  “这是什么地方?”陈清扬疑惑地看看麦家宁。
  
  “下了车你就知道了。”
  
  “这倒底什么地方啊。”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卖我就卖我吧,只是,你千万给我找个好人家。你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那就赶紧下车吧,看我找的买主合不合你的要求。”
  
  两个说笑着,下了车向店门口走去。
  
  “呀,陕西凉皮。”陈清扬走近之后看清了招牌,欢呼叫道,“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你上次不是说想吃正宗的陕西凉皮吗?我正好听人说了这家店,所以带你来尝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正宗。”
  
  陈清扬心里一阵感动,她看着麦家宁说:“谢谢。”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谢的。”麦家宁看着陈清扬认真的神情,不由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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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5-26 
“好吃吗?”麦家宁问陈清扬。
  
  陈清扬忙把一口凉皮咽下,使劲地点点头:“好吃极了。跟我在家吃的一样。”
  
  “慢慢吃。”麦家宁递给陈清扬一张纸巾。
  
  陈清扬接过纸巾,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怎么不吃啊,光看着我吃。”
  
  “看你吃东西是种享受。”麦家宁说。
  
  “啊?为什么?千万别说什么秀色可餐之类的恶心话。”
  
  “不是。你吃东西的样子让人觉得这东西很好吃。”
  
  陈清扬一听,放下了筷子,笑嘻嘻地说:“你这是夸我呢吧。我怎么听着味道不对啊。”
  
  “反正不是贬你。”麦家宁笑答。
  
  陈清扬说:“反正我听着不像好话。”
  
  “算了,我不解释,你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陈清扬辣得直吸鼻子:“你这人怎么一点不经逗啊。你不知道修辞手法里有一种叫做“曲解”吗?”
  
  “你认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
  
  “你认为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陈清扬像说绕口令一样说完后,自己先撑不住笑了。
  
  麦家宁也笑了,边笑边摇头说:“好了,我不和你斗嘴了。你快吃东西吧。”
  
  陈清扬也笑着说:“你得承认,和我斗嘴是种乐趣吧。”
  
  麦家宁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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